融融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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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鹤窦仕骁】征鸿过尽

  • 云中鹤/窦仕骁  仲夏CP


民国十七年,寒风萧索,高兰地界,在普通不过的满洲警员窦仕骁身上出现了他这一生最大的奇遇,一只会说话的妖。

外貌大约在人类十八九岁阶段的妖说他的名字是云中鹤。

若不是他当着自己的面从背上霎然间生出双翼,窦仕骁决不会相信与人外表一般无二的他会是一只妖。


他们的第一次会面缘起于青年精心设计的报复,他把曾经加诸于受害者身上的苦痛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报复在在施暴者身上。


凶案现场,警员窦仕骁和同僚们将尸体一一抬出去,空荡荡的窄小屋子里,只剩下低着头的青年和满室的腥气。

“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一名警员给青年做常规问话记录,等了好半晌才听到回答。

“云中鹤,才满十八。”云中鹤答着话却一心一意看着站着一旁的窦仕骁。

窦仕骁接收到这专注的凝视,反而抬眸看回去,倒看得对方不好意思垂下了双眼。


云中鹤回想起他最后一次受辱挨打的时候。

那个时候,窦仕骁刚刚结识未来夫人许素盈,他们俩在街道上并肩散步,聊起了童年往事,逗得她笑个不停,慢慢地也送到了家门口。

云中鹤看见许素盈朝他浅笑道别,柔丽温婉,窦仕骁只微微颔首,眼睛里却满溢着他看不懂的东西,让他想要去探究并掌握,他隐隐觉得那个东西应该很重要。


等到窦仕骁离开了许素盈家门口,许素盈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望着远去男人的背影。云中鹤不知道哪里来的奇异想法,展开双翼并惊动了她。

“窦仕骁和我一样,你会害怕他吗?”

许素盈回头竟看见一个长得和窦仕骁一般无二的十七八岁少年,只是多了一对甚是好看的翅膀。

他歪着头,眼里满是疑惑茫然,一副亟待回答的样子。


“为什么要害怕呢?再说,仕骁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么个小兄弟。我都没见过他这么年轻的样子。”

许素盈很耐心地给他解答,稚气未脱的样子让她忍不住细心呵护他。


“你很喜欢他吗?……你,认识他多久了?”

许素盈见他不回答自己的问题,自顾自地又抛出两个问题,也不恼,倒是觉得很新鲜。

“我啊,认识仕骁也有个五六年了吧。喜欢肯定是喜欢的,我一点也不排斥以后同他一起生活。”

云中鹤只定定地看着她,尚未收回的羽翼微微扇动,有风吹拂起许素盈的发丝,她只轻轻用手挽了挽,在澄澈的阳光下笑得格外好看。


他看得出神,心里隐隐觉得他们和自己不同。她和……他眼眸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他曾经在他母亲的眼里看见过的东西,神秘,绚丽,吸引着他,诱惑着他去解密。

后面他们没有再继续对话下去,云中鹤离开了,许素盈却在心底记住了这个颇有意思的妖精,她没有告诉窦仕骁这件事情。



所以,事实上,窦仕骁自以为的初见,在云中鹤自己看来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见面了。


作为一个常年游走于现场的警员,他第一时间便发现了青年长相上与他的极高相似度,不由纳闷,脚下这块土地,他不知道踏遍几多次,却从来没有发现过云中鹤的踪迹,这位和他长得基本上一模一样,只是年轻了十岁。


“云中鹤?你……”

青年此时已经重新抬起来了头望着窦仕骁,眼睛里是如生猛野兽一般的天真狠戾。窦仕骁不由背后发凉,屋里的腥气丝丝缕缕往鼻子里钻,他虽是习惯了,也不好受,所以他带着云中鹤出了阴冷的暗室,来到太阳照耀下的院子里。

还未等他继续说完问题,青年已经上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覆在他的腕上,染上一片冰凉,沁透心脾。

偏偏今天室外日光格外的猛,窦仕骁帽檐下的眼禁不住眯了起来。

若不是窦仕骁笃定自己是独生子,恐怕他自己也会真的认为云中鹤是他流落在外的弟弟了。


“我想跟着你。”

云中鹤定定地看着窦仕骁,眼神执着,有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味道。

此时稍稍高过青年的警长斜着眼睛看他,竟觉得他如此率真直接,有偏于稚童的纯善懵懂,又显现出成年人之间不能托之于口的森林规则,微微颔首,帽檐下的双眼注视过来,深深记住了他。


青年明白他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转身离开了。窦仕骁却不想让他一个妖就这么孤零零地走掉,下意识地拉住了他,一瞬息之内便被扑闪而出的羽翼给摧到在地。

他还没从震惊之中缓过劲来,便被手足无措的云中鹤给逗笑了,这分明还是小孩模样啊。等青年反应过来想扶他起身,他已经重新振作站起来了。


“那我们之间算是建立起联系了?”

窦仕骁双眸专注地盯着云中鹤,记挂着他一个答复,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总是想逗一逗他。

将云中鹤换算作人类,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希望青年更加生动有朝气起来。

怎料云中鹤认真而又正式地点了点头,脸上找不到一丝玩笑的痕迹。

像他这个妖一样,谨言慎行。


他们的生活原本如同两条平行线,在经过剧烈变化之后,开始交叉起来。

窦仕骁出警的时候眼角余光里总是能碰巧地撞上云中鹤,他倒是越来越能从对方五官幅度很小的动作里分辨出他的喜怒哀乐一应情绪。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练就的了,可这对他来说的确是很特殊的。

因此,云中鹤偶一笑笑,他便也觉得高兴起来了。

尽管他还不能分辨出笑的原因。


小妖怪一只,心思藏得说不上深,却也不是浅得能一眼看清的。

况且他脾气有时候很大,窦仕骁自己也说不上哪里就戳到他愤怒的开关了。


可他们的关系还是越变越好了,如同窦仕骁说的那样,一人一妖之间建立的联系可以说是越发紧密。


在局里吩咐下大案的那一天晚上,他请云中鹤去家里吃饭。

窦仕骁早已将小妖怪给带坏了,所以他们佐菜的自然是酒,还必须得是汾酒。

铺了满桌菜的席上,他俩吃吃喝喝,已是酒酣耳热。

慢慢地,身子已是从桌上伏到了桌下,软绵绵的,使不上劲。


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妖怪的天赋,云中鹤无论怎么喝也不会醉,只是容易上脸,干净的面孔有了酒醺醺的飘红,被窦仕骁笑着说是小姑娘。

他就坐在那儿任他随意笑。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辩解,他明明应该告诉他真相。


不过现在他似乎有点懂了,在窦仕骁眼睛里,在许素盈眼睛里,在他母亲的眼里,荡漾着的横波究竟是什么。

是不是就是,人类所谓的爱情。

他把窦仕骁从桌下捞起来,扶到一边的椅子上,手指触碰上他的嘴唇,放得很柔,指腹摩擦唇瓣而过,上面依附了很凉的酒液。

他不由动作稍重,换来醉得迷糊的人口中呓语。

云中鹤低头,陡然出现的暗金色妖瞳里映出了窦仕骁醉得通红的脸,无比清楚,包括他呼出的带有酒香的气息。

他眼里光芒时亮时暗,明明灭灭,看不清楚真实情绪,终于收回了手指。


当他俯下身子,吻上刚刚按压过的双唇之时,他才真正意识到了爱情,甜美的味道。

平静的心湖里被投进了一颗石子,不,那不是什么不值得稀奇的石子,而是他要捧在手心里的珍珠。


他很快强压下心里熊熊燃烧的焰火,抱他去了床上,盖上薄被,转身离开了。

说好了要建立联系的不是吗?

他有把握让联系更加更加紧密。


相识之初,在说出那一句“我想跟着你”的时候,他也许就做好了被他驯养的准备了。

如果你要是驯养了我,我的生活就一定会是欢快的。


天亮之后,他们一行人,包括云中鹤这只妖怪就出发了。

中间种种部署再加上抓捕过程不加以赘述了。

最后,云中鹤为了保护他认定的那个人受伤了,血染红了窦仕骁的衣裳。

和人类一般无二的血,窦仕骁第一次有了晕血的感觉,他很怕失去他,小妖怪随时随地都存在着的默默的眼神他已经习惯了。

云中鹤昏迷之前手还一直抓着他的衣服下摆,脑子里乱糟糟的,只有一个想法旋绕在其中。

你现在要对你驯养过的一切负责到底。

我赖上你了。


小妖怪的脑子容量相较于人类还是小,他以为才子佳人小说里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便是如他自己所做的那样了。

他又哪里清楚人类的复杂性。虽然他做得已经够好了。

向他学习,向他靠近,被他驯养。

他以为自己可以驯养这个人的,一如他被这个人驯养。



案子做得很成功,所有参与的警员都得到了程度不一的晋升奖励。

过了冬,窦仕骁升职做了警长,人人改口称他“窦警长”。就连云中鹤也是这般,他没再呼大名“窦仕骁”,而是同其他所有人一样,叫他“窦警长”。

一人一妖生分了许多。

云中鹤再也不会随意踏足窦仕骁的小屋。


可窦警长却无法压抑自己地想起了从前他抬眸便能看见的亮晶晶的眼神,和毫不掩饰的关注。

从前他很喜欢自己给他顺毛的,水亮的毛色被呵护得很好,是他曾经无比真诚称赞过的。

可是他亲手把他给推远了,很远很远。


小时候门口老爷爷慢悠悠告诉他们的民间故事里,花鸟精怪,虚渺梦幻他以为自己不过是听听而已,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长大了的自己竟真的能遇到志怪奇谈里的小妖怪。

云中鹤的双翼对他来讲的确是有如镜中花水中月,他总是以为对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青年。

可每当他亲眼看见,小妖怪翅膀自两胁生出的时候,他就知道是自己妄想了。

人类和妖,怎么能在一处呢?


妖的生命何其漫长,人类的寿命何其短暂。

红尘百年早已换了天地。

-end


番外


云中鹤看着电视里演着的曾经的风云跌宕,窦仕骁和那些人的爱恨情仇,只是没了他。

光阴漫漫,他曾经口述了一些故事给人类听,只是他突然有了倾诉欲,想讲一讲罢了,而那个陌生人又想听,他便和盘托出了。

想到这里,云中鹤停下了手中的毛笔,宣纸上,豪纵笔势,依稀能从中看见当年那个人的味道,纸上没有什么具体的文字,只是一些模糊的笔划痕迹,隐约看着又像是一个男人的轮廓,又像是一个字。


无论如何也看不清。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过哪怕一次越界,那雷池仿佛天然将他们隔开了两端,靠得再近,也依然是那么远。


或许有那一个吻,轻柔如水,却也极淡,难在心上留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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